马丁·雅克是剑桥大学政治学和国际问题系高级研究员,同时还是亚洲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作为研究中国问题的西方学者,他致力于钻研中国博大精深的思想文化。2009年,马丁·雅克撰写《大国雄心》,2010年在中国出版。在《大国雄心》一书中,马丁·雅克针对当时有些人的疑问“为什么中国会是这样,它将会走向何方?”把脉中国复兴和中国模式的深厚思想文化根基,并预言中国在未来的通途上将继续保有自己的特色。
“文明国家而非民族国家”。马丁·雅克看中国复兴,认为文化是理解中国关键。他在书中多次引用美国汉学家、政治学家白鲁恂提出的论断“中国是裹着民族国家外衣的文明国家”,以此驳斥“中国将最终演变成西方式的社会”的观点。在马丁·雅克看来,西方人的认同源于民族国家的历史,中国人的认同则是其五千多年文明史的产物。从历史和建构的角度来看,中国无疑是一个文明国家;由于长期积贫积弱,中国又被迫成为一个民族国家。换言之,中华文明像一个古老的地质构造,文明国家是深厚的底层,而民族国家的意识则是浅显的表层。因此,在书中,马丁·雅克详细探究了“中国不应该被首先看作民族国家,而更应该是文明国家”。
“文明国家”这一概念对于理解中国至关重要,也是回答“为什么中国会是这样?它将会走向何方?”的关键钥匙。马丁·雅克总结了中国作为一个文明国家所具有的三个典型的特征。
第一,悠久的历史和文明的延续性。马丁·雅克承认,中国确确实实是目前为止世界上最古老的、延续至今的政治体,其历史可追溯到公元前221年,甚至更早。“这可不是枯燥乏味的历史记录,而是所有中国人对自己国家的认同感”。
第二,文明的统一性。毋庸置疑,文明的统一性是中国政治的第一要务。中国在历史上饱经分裂和战乱的痛苦,所以格外珍惜统一,而维护、保持这种文明的统一性,被视为国家的神圣职责,由此也赋予了国家权威性和合法性。
第三,因规模带来的省际差异。马丁·雅克将中国理解成由许多带有某种自治特征的省份所组成的大陆体系国家,这些省份的规模甚至和某些国家相当,各省之间的差异甚至比欧洲各民族之间的差异还要大得多。
“本土现代性而非西方现代性”。马丁·雅克看中国复兴,认为“本土现代性”迥异于西方现代性。如果说“中华文明”是《大国雄心》的经线,“现代性”则是该书的纬线。在现代性这条纬线上,作者相继阐述了欧洲的优势、美国的崛起、日本的明治维新、东亚的兴起,以及中国动荡的历史与翻天覆地的变化等,其核心论点是:现代性模式绝非只有一种而是多种多样的。
西方一直抱有偏见,认为随着中国现代化进程的深入,中国将必然走向西方化,最终演变成西方式的社会。对此,马丁·雅克表示反对,他认为世界上并非仅有一种现代性的模式,我们正在见证一个丰富多样的现代性并存的世界的诞生。随着西方的衰落,其价值理念、体制机制、秩序安排的国际影响也将随之丧失主导地位。中国如何看待现代的自我以及未来与世界的关系,将受到中国自身历史的巨大影响。马丁·雅克认为,中国将继续坚守其有别于西方国家的根本特征,即文明国家而非民族国家的本质、政府与社会之间的独特关系等。
马丁·雅克还从语言、体貌、饮食和政治等方面的分析中发现,西方对东亚的影响其实是有明显局限性的,并由此得出两个结论:东亚社会现代化根源于本土而非舶来品;现代性必须要结合本地的实际,才能生根、结果。鉴于中国源远流长的历史和独树一帜的特性,中国的现代性带有浓厚的“本土现代性”特征。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马丁·雅克看中国复兴,认为“中国梦”是关于民族的梦,是追求化茧成蝶的梦。在2016年《大国雄心》新修订版的序言中,马丁·雅克根据中国最新政策环境提出中国从“邓小平时代”进入到“习近平时代”。马丁·雅克认为,有别于“邓小平时代”的“关注当下”,“习近平时代”的两大标志是“历史转向”和“面向未来”。其中,“面向未来”这一特征在“中国梦”中得到了充分体现。在马丁·雅克看来,“中国梦”并非只有经济一个维度,并非是只实现富裕那么简单。“中国梦”是对美好生活多方面的设想。马丁·雅克说,“中国梦”的雄心所展示出的自信令人震惊。
“中国梦”的内涵极为丰富,既是中华民族的梦想,也是亿万中国人的个人梦想;既强调了民族的重要性,也赋予了个人权利,鼓励每一个民众不仅要敢于构想国家的未来,还要大胆地构想自己的未来。马丁·雅克在书的第10章中预测,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中国民众将经历一场全方位的巨大变革,将展现出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特征,即:更为富有、健康,更为国际化、富有全球视野,更加自信,教育程度更高,思维更加开阔,更为重视环保。
如何理解“中国梦”就是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以及“中国梦”是近代以来中国最伟大的梦想?马丁·雅克以中国近代史为背景来考量和评价“中国梦”,他认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意义并不局限于中国在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等方面实施的重大变革,而是具有等同于唐、宋时期的举世公认的国际内涵。因此,在当今全球化的时代,拥有世界1∕5人口的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将改变中国与世界的关系。马丁·雅克认为,这也正是“中国梦”中最为大胆的一部分。
“当中国引领世界”。马丁·雅克看中国复兴,认为中国将改变世界。除了寻找历史,预测未来是马丁·雅克阐述中国复兴的又一独特视角。美国汉学家、政治学家白鲁恂曾提出一个关键问题:随着中国摆脱贫弱的状态重新实现富强,不必仰人鼻息,届时将会怎样?这也是马丁·雅克在《大国雄心》一书中着墨最多的部分。“如果中国变得强大,世界将会怎样?”马丁·雅克给出的答案很简单:截然不同。
首先,中国复兴势不可挡。前瞻性是《大国雄心》的一大特色。该书通过引述大量研究机构的数据、调查和图表,预测在未来10年中,中国现有的经济态势必将发生改变,而这一改变将深刻地影响全球化的本质:中国对大宗商品持续增长的需求在世界经济史上可谓前所未有;中国作为主要信贷国和资金提供者的复兴、人民币的日益国际化将导致一个全新国际金融体系的形成;新型全球经济体系的重心向发展中国家转移;中欧关系发生逆转,西方要“做好大吃一惊的准备……”。
其次,未来中国主导世界将受两大重要因素影响。马丁·雅克认为:第一个因素与美国有关。如果美国衰落速度缓慢,如果美国自我调整能力足够强大,都将继续制约中国复兴。第二个因素与新兴的发展中大国有关。“我们正在进入一个人口众多的发展中大国财富、实力和影响力与日俱增的世界,中国与主要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与印度的关系,也是影响中国主导地位外延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最后,马丁·雅克判断:从传统看,历史上从不追求扩张的中国,其复兴或许将被证明远非西方那样具有明显的侵略性,即便是中国成为全球最有领导力的国家。正如历史学家爱德华·德雷尔所言:“即使在郑和下西洋时期,当时的中国也不曾运用所谓‘制海权’。”郑和肩负着弘扬中国影响力的使命,目标也非常传统,即在已知的世界里扬中国之威、立中国之名。
沉睡的东方雄狮一旦醒来将撼动世界,中国的复兴最终将预示着一种全新的秩序的诞生。马丁·雅克从“文化是理解中国的关键”出发,着眼于寻找历史方位和预测未来趋势两个视角,见解独到地回答了“为什么中国会是这样?它将会走向何方?”这两个关于中国的世界性问题,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当今世界、更好地认识作为中国人的我们自己。